来源:苏希西
(bysunxixi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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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博上看到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则新闻:
在云南建水青龙镇青龙小学,一名三年级的男孩在吃完午饭后被同班的一名“小霸王”堵截,要求其为自己洗碗。
遭到拒绝后,这名“小霸王”邀约同班其他三名男生及一名六年级男生将该男孩堵在宿舍内,采取一人顶门,一人按头,一人按脚,一人扒裤,一人泼开水的方式,将该男孩下体严重烫伤。
事发后,此五人兴奋难耐,又如法炮制,将素日表现比较软弱的另一名三年级男生拉进宿舍,如法炮制。
两名男生送医后被发现从腰部到下体,遭到大面积混合Ⅱ度烫伤。
“整个阴囊,左右两侧大腿内侧及腰部被烫伤。创伤部位皮肤大面积脱落,大块鲜红色肉裸露在外,鲜血不断浸出,创面周围皮肤被烫得发乌……”
很多人可能不太明白烫伤的分度,作为一名医生,我为大家普及一下。
烫伤一般分为三度,一度属于轻度烫伤,表现为皮肤变红,出现红斑等,数天即可自愈;
二度为中度烫伤,会出现渗液,大小不等的水疱,极易感染,面积较大的话需要植皮促进康复;
三度烧伤又称焦痂性烧伤,知觉丧失,质韧似皮革。
混合Ⅱ度是什么概念呢,就是仅次于焦痂性烧伤,几乎是家用开水所能烫伤的极限。
当初俞灏明在拍摄现场因爆破意外导致的烧伤即是深Ⅱ度,39%,这个年富力强的新生代偶像花费了数以千万元的巨资,经历了十数次的植皮以及近三年的康复医治,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,仍然穿着弹力衣,戴弹力手套。
被烫成混合Ⅱ度的两名小学生是男孩,被烫伤的部位是下体,连学校内的资深老师都不忍猝睹,直言“我从教22年,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校园暴力”。
可是校长是怎么说的呢?
校长说:“哪有什么起因?三年级的小娃娃能有多大仇恨,就是闹着玩儿!”
怪不得有愤怒的网友在下面如此留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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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所以想写一写这则很快就湮没在热搜里的小学生霸凌新闻,是因为在十多年前,我曾亲眼目睹过一起类似的案例。
那时医院实习,在烧伤外科接诊到的首例患者是名七八岁的小男孩。
男孩家境富裕,父母承包了一条本市通往郊县的客运线路,据说日入斗金,但也因此无暇照顾孩子。
男孩从幼儿园起上的就是收费昂贵的全托幼儿园,上了小学,也是号称贵族学校,贵得令人咋舌的寄宿制私立小学。
男孩长得极像林志颖家的小Kimi,眉眼弯弯,齿如编贝,皮肤白皙。
如此乖巧可爱的小男生,被几个高年级学生堵在厕所,同样是用开水,烫伤了下体。
面积不大,但烫到了男生最关键的敏感部位。
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,我仍然记得那个小男生每次换药时撕心裂肺的狂呼乱抓,记得他躺在床上,被五六个家人牢牢按住,医生一寸一寸清除腐肉时的剧烈颤抖。
“疼疼疼疼疼……不要不要不要不要……”
“我活不了了,求求你们,求求你们让我去死吧!”
“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……”
每天一次的晨起换药,每次这个男孩惨绝人寰的嘶叫都响彻整个走廊。
每次换完药,身高六尺的烧伤科老师都泪光闪烁。
他说,“没被烫伤过的人,永远不会明白烫伤的痛到底有多痛!”
教科书上讲,烫伤痛是唯一可以和分娩痛相提并论的一种痛到极致的感官体验。
可是,分娩是满怀希望的,是有无数人在身边鼓舞加油的,是明白挺过去一切痛楚终会戛然而止的,最多持续一两天的疼与痛。
可是烫伤的痛截然不同。
时时刻刻分分秒秒,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,每一次换药,每一次清创,每一次揭开粘连的纱布,都是万刀凌迟般考验人类痛觉底线的行为。
成人尚且哭天嚎地,更不消说,是那么年幼的儿童,是那么稚嫩的肌肤。
烧伤科老师说,“男孩以后九成九会影响到性功能,因为烫伤的部位除了下腹和大腿,还波及到了生殖器,精索静脉有损伤,会影响生育功能,而阴茎瘢痕挛缩,会影响到以后的性生活。”
很多年以后,我看电影《拯救大兵瑞恩》,里面有个一脸稚气的大兵,在被炮火炸中腹部,他捧着一大堆涌出的肠子,撕心裂肺地大喊着“妈妈妈妈妈妈妈妈……”
我瞬间泪如泉涌,想到那个被烫伤的小男孩。
该有多痛,才能只发得出这样的单音节……
该有多绝望,才会把母亲当成生命中唯一的救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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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住了好几个月,直到我在烧伤外科的实习结束,他仍然在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植皮,以及阴茎畸形的矫正。
而烫伤男孩的数名高年级男生因为是未成年人,父母仅仅赔付了一大笔款项,就带着孩子转学了事。
男孩的父母遭此大劫,痛不欲生,后来据说卖了客运路线,将男孩的妹妹从全托幼儿园接了出来,送往普通公立幼儿园。
可是,那个乖巧可爱眉眼弯弯的男孩,整个人生已经彻底被毁,据说此后很多年,一直在心理科接受心理辅导与干预。
在此我呼吁所有的家长,如果有一线可能,请不要送孩子去全托的幼儿园或者寄宿制的小学,因为太过年幼的孩子,在脱离父母的监管后遭遇校园霸凌,当校方又不当回事的时候,极易引发失控,遭成严重后果。
有的家长说,我会教自家的孩子以暴制暴,如果有人欺凌,当时就要反抗回去,绝不能任人宰割!
可是,当你的孩子身单体薄,当对手是五个对一个,当体力悬殊的六年级孩子也参与其中,你叫他,如何反抗?
在学校,尤其是寄宿制的小学里,老师大过天,当老师也不认为霸凌是种严重恶行,当校长也认为开水烫下体是“小孩子闹着玩”,发生这种残忍至极的恶性事件,几乎是种必然行为。
俗话说的好,“人上一百,形形色色”。
你不知道和自己孩子坐在同一教室的其他学生,接受的是怎样的家教,父母家人是怎样的相处模式。
如果他们之中有人从小看惯了家暴凌虐,耳濡目染有样学样,或者就像某些心理学专家所说的,有些人天生就是反社会型残暴人格,即便年纪很小,也会以摧残虐待他人为乐。
当我们的孩子24小时和这样的孩子同处一室,当他遭遇逐渐升级的暴力与欺凌而投诉无门,当老师和校长以“小孩子闹着玩有什么大不了的”为由,一次次无视和拒绝他,这些孩子们幼小的心灵,该有多么绝望和无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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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再小,也有自己的江湖。
维持这个江湖秩序的“武林盟主”,就是在他们眼中大过天的老师与校长。
我不相信那两个被烫伤的小男孩是第一次遭遇校园霸凌。
只不过,他们遭遇到的欺凌和侮辱是逐渐升级的。
今天,我打你一巴掌,你去报告老师,老师认为无所谓,“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”。
明天,我把淋着尿和屎的厕纸篓扣到你头上,你去报告老师,老师依然觉得你小题大做,不过是“开了一个比较过分的玩笑”。
后天,你的生殖器被严重烫伤,全国媒体义愤填膺集体报道,校长却觉得委屈得不得了,“我们学校几千名在校生,师资力量有限,我们也不能管住所有在校学生的所有行为”。
可是,所有的霸凌行为,难道不是在你们的纵容和姑息下,一步步暴力升级,直至无可收场?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
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,除了学好文化课,更希望他们从身到心都安全健康成长。
如果学校只一味重视文化课成绩,而忽视安全教育,对校园霸凌现象视而不见,认为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不以为然,直到发生无可挽回的严重事件才哭诉博同情。
对这样的校长或老师,我们只有一句话:
开水已烧好,来来来,我们做家长的跟你闹着玩一玩。
图源网络
※作者简介:苏希西,儿科医生,专栏作家,最喜胡侃海聊的洁癖处女座,白殿疯症状初期图片昆明治疗白癜风的医院